惜漠

【顾韩】 谓我 30

章三十：

 

韩家公子试戏顺利地通过了，没过几天，韩文清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过去参加为期两周的培训。

这天晚上，顾飞蹲在地上给韩家公子整理行李箱，嘱咐道：“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啊，要是在剧组里遇到说风凉话的，记得跟你哥打小报告。”

“知道了。”韩家公子坐在床边啃苹果，优哉游哉地看顾飞忙活，“反正也就在本市，别操心。”

虽然大家都对他的性取向心照不宣了，但是只要韩家公子一日不亲口承认，这事儿就不算有个定论。

保持沉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要韩家公子接了工作，就会有人借机探听真相。所以顾飞才特意叮嘱，免得到时候某些人不长眼瞎打听，惹得大明星心里不痛快。

次日，顾飞开车送韩家公子到培训地点，佑哥在外头等着，死活不让顾飞亲自送进去，怕在这紧要关头惹来什么风言风语，万一流言把这次机会搅黄了，那可真是造孽了。

佑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可以的狗仔娱记，才打开车门，让韩家公子出来。

顾飞没什么反应，倒是韩家公子心里替他委屈，人家小两口好好谈个恋爱，在外头还要搞得跟个地下党接头似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可惜大环境如此，韩家公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憋屈。

佑哥拉着行李箱在一旁催促，韩家公子俯下身，对车里说：“顾总，好好工作，去应酬要报备，我会随时查岗的。”

顾飞笑道：“放心，我肯定老老实实在家等你，记得按时吃饭。”

韩家公子关上车门，带他走进大楼后，顾飞才开车离开。

这个项目当真是费了心思，拍摄前的培训将演员们聚在一起，又从大学里找了几个老教授，为他们讲解十六国时期的历史，分析人物关系，以及那个时代的一些礼仪，帮助演员们更好地理解剧本、诠释角色。

韩家公子从宿舍出来，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一间会议室，里头已经坐了好些熟悉的面孔。他扫视了一眼他们，主动和几个前辈问好，在其他年轻演员朝他打过招呼之后，不咸不淡地微微点了个头。

韩家公子知道，很多人都想看他的笑话，想知道他沉寂了这么一段时间，会是什么落魄模样。但是他偏偏从容镇定，带着几分大家熟悉的冷艳高贵，一如既往。

更别说这段时间顾飞好吃好喝养着他，让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一点也看不出事业上受了打击的样子。

韩家公子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周围的演员都在商业互吹，好生无聊，韩家公子闭着眼，思绪飘远，有些昏昏欲睡。

过了片刻，一个慈祥的老爷子提着保温杯走了进来，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老教授不太熟练地操作多媒体，唯有韩家公子还没反应过来，耷拉着脑袋。

老爷子说：“大家好，我姓刘，在B大中文系任教授，主攻古代汉语方向。这一次呢，很荣幸过来，能和大家一起交流……”

老爷子慢吞吞地说着，掀起松弛的眼皮子看了眼韩家公子，呵呵一笑：“某个同学啊，真是出了社会还不让老师省心。”说着，拍了拍桌子，“点名了啊，韩嘉。”

韩家公子倏地睁开眼，看向讲台，下意识站了起来：“嗯？”

刘教授：“怎么老是上课打瞌睡？”

韩家公子：“……”

他眼底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下一刻便恢复一片清明，有点惊讶，语气听起来埋怨，但不难看出态度的恭敬：“老师好。怎么是您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我重返校园了。”

刘教授挥挥手叫他坐下：“行了行了，你这孩子，还真是老样子。”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皆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韩家公子：“……”

老样子？

韩家公子重新坐下，懒洋洋地托着腮，到底是不敢走神了，看着台上的老师侃侃而谈，结果越听越入神，成了会议室里状态最好的那一个。

结束之后，众人散去。韩家公子站在门口等刘教授，送他出大楼。

刘教授提着公文包，主动开口道：“我去年本来打算退休了，不过后来想想，在哪儿搞学术不是搞，学校气氛也还成，就又留下来了。”

韩家公子微笑道：“我记得您以前还想去环游世界来着。”

“哎，之前出国交流了半年，还是觉得家里好。”刘教授不徐不缓地问，“你现在怎么样？我还特地关注了你的微博，天天看别人骂你，可真解气。”

韩家公子无奈摇头：“有什么好解气的，您当初还没骂够么？”

刘教授有些遗憾地说：“本来看你一直没有新的动向，还以为你就此要过气了。前两天我正准备打电话联系你，让你回来考我的研究生。”

“哎。”韩家公子忍不住笑了，“闲着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复习专业书呢，要是没接到这部戏，我也打算投奔您去。”

当初韩家公子大学没毕业时，刘教授一直劝他考研，结果他坚定地奔赴荧屏，正好刚出道那会儿又是全网黑，刘教授又生气又心疼学生，气得每天都打电话骂他，劝他回头是岸。

韩家公子心里是感激的，直到现在，他也记着恩师的这份善意和温情。

刘教授道：“算了，你呢，也算是个有天赋的演员。”

韩家公子插嘴：“什么叫‘算是’，您弟子我从来都是最优秀的。”

“哼。”刘教授不屑，但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说，“要是喜欢演戏，就好好演，要是哪一天混不下去了，就来给我打下手。咱们知识分子，凭成绩说话，又不靠粉丝过活，用不着受那份气！”

唉，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韩家公子瘪瘪嘴：“知道了，我现在好得很，您怎么老盼着我糊呢！”

“你师哥师姐常常在网上替你说话，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读了这么多年书，居然连小学生都吵不过！”

“别费那劲儿了。”韩家公子哭笑不得。

这么一想，他其实有很多退路，就算哪一天真的因为“同性恋丑闻”被封杀，他照应可以过得很好。

韩家公子心情轻松了起来。

培训为期两周，刘教授并非天天都来，只抽时间来了几次，最后一次时，老爷子拍拍韩家公子的手，语重心长：“老师不懂演戏，但是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生活上的，或者别的方面，都可以来和我讨论。”

“哎。”韩家公子不见平时伶牙俐齿，只是应了一声。

两周后，剧组给大家放假三天，接着导演们和演员们又凑在一起开会、讲戏，到了年底，这部大型历史剧《策江山》终于要开机。

出发去片场的前一天，韩家公子又回了趟家，正巧顾父和顾母都在，韩家公子平日鲜少和两位长辈碰面，此时装得像个刚过门的媳妇儿，老实得很。

顾飞接过他的大衣挂起来，笑道：“你马上要进组，不能留在家里跨年，爸妈就过来和咱们吃顿饭。”

韩家公子点点头，到客厅去给爸妈倒茶，陪他们闲聊。

他与顾飞二人在家时，通常都是顾飞下厨，今天也不例外。韩家公子刚想站起来进去厨房帮忙，顾母就拉着他的手，将他按下来。

“让顾飞忙活就行，你最近这么忙，在家就好好放松放松。”

韩家公子道：“我不累，倒是顾飞这几天加班，看着都清瘦了。”

顾父漠然道：“他那体格，累不倒，你可劲儿使唤。”

“嗯。”韩家公子微笑着，心疼顾飞一秒钟，“谢谢爸妈。”

顾飞耳力好，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抱怨：“我的家庭地位受到了威胁！”

母亲淡定：“你哪儿来的家庭地位？”

韩家公子难得安慰他，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顾飞会意，乐呵呵地钻回厨房。

夜渐渐地深了。

顾飞驱车送爹妈回去，韩家公子收拾好碗筷，洗完澡，顾飞正好回来。

“我要洗澡。”顾飞走进洗手间。

韩家公子“唔”了一声，对着镜子吹头发。顾飞经过他身边，顺手摸了一把睡衣下的细腰，韩家公子嫌痒，嗤笑：“滚蛋。”

“不滚。”顾飞低声。

韩家公子只好将吹风机拿远，侧过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走开，碍事。”

浴室和洗脸池之间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顾飞将衣物扔进衣篓，将门半掩着，花洒水声和吹风机的声音一同响起。

此处省略三千字探讨内容……

第二天早晨，闹钟响了。韩家公子翻了个身，一头扎进顾飞怀里，迷迷糊糊道：“替我穿衣服。”

顾飞也刚醒，温暖宽厚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声音低低哑哑的：“成，要穿哪一套？”

韩家公子梦游般伸手穿衣，顾飞还将牙膏都给他挤好，说道：“我去做早饭，待会儿送你去机场。”

他没睡饱，脚步拖沓地往洗手间走，嘀嘀咕咕：“要我赚钱养家，又要我美貌如花……”

嘿，这人，闲着的时候想工作，工作的时候又想闲下来，真难伺候。顾飞又好笑又无奈，任劳任怨当好厨师和司机。

佑哥和助理在机场候着，顾飞没下车，在车里偷摸着吻他。

“到那边了给我打电话，注意安全。”

韩家公子摸摸他利落的短发，像安抚一只大型犬一样：“知道了，顾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