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漠

【顾韩】 终极三班 32

章三十二：

 

顾飞在体育课上评讲数学卷子这一件事不知道被哪个学生传上微博，转发量竟然还在增加，学校贴吧里也有人发帖，还附上了几张图片。

他在育林中学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翻了一会儿贴吧，发现竟然还有人给他盖真爱楼。

“现在的网民都这么无聊吗？”顾飞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

韩家公子拿着手机，看着学生发的顾飞上课的那几张照片，心中在回忆班上的座位表。听到顾飞吐槽，他颇不以为意地说：“以前还有咱俩的cp楼，我找吧务删了好几次帖。”

他们两个没打算在学校里出柜，知道内情的也只有水深和路珂而已。虽然学生们也许早已习惯了他俩一起上班下班的日常，但是性向这种事，能低调一些就低调一些吧。

“有学生上课拿手机拍你，你怎么就没发现呢？”韩家公子看了顾飞一眼。

顾飞挑眉道：“这能赖我？他们说板书抄不完，拿手机拍一下之后再抄。你不是偶尔也允许他们上课用手机么？”

“答案都发下去了，板书能有多少需要抄的？”韩家公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将手机收起来。

顾飞问：“你知道是谁拍的了？”

“差不多知道了。”韩家公子说，“这傻孩子，拍照也不懂得将画面放大了再拍，这照片一看就猜到他座位在哪儿了。”

“哦。那你要找人家谈话吗？”

“谈什么谈，拍个照而已，少你块肉了？”韩家公子说。

“我也没在意啊！”顾飞不悦。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二人在家讨论了几句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数学课是上新课，韩家公子写完板书，随手将粉笔丢到粉笔槽里，也没有刻意去看谁，只是随口说：“这节课内容多，来不及做笔记的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拍了。对了，拍黑板就行，别拍我，真要拍我也行，自个儿留着欣赏，上课开小差的证据你们也好意思发到网上？”

学生们听出他意有所指，纷纷拿出手机拍黑板上的板书，然后很老实地将手机藏进桌肚里，一声不吭。

韩家公子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底下坐着的学生们，满意地转过身擦黑板。

……

为了让新学期有一点新气象，学校在开学前就稍微修葺了几栋楼，还把综合楼底下的一面长长的墙都重新粉刷了一遍。

那面新刷的墙白得晃眼，师生们都在猜测这墙能白多久，总觉得不久之后就会出现第一个脚印。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脚印没出现，倒出现了一副人物肖像画。

白墙离体育组的办公室挺近的，这一天顾飞来上班，一眼就看到墙上的那幅画，尽管画的只是一张侧脸，但气质十分传神。

朝夕相处这么久，顾飞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画的是韩家公子的肖像。

周围已经有几个老师和学生围着议论了，顾飞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对劲，给韩家公子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顾飞郁闷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韩家公子步履匆匆地从教学楼的方向过来，走到墙的前面看了两眼。

“这谁画的？”顾飞凑上去问他。

韩家公子冷着脸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接到主任的电话，让我去看监控认人。”

在墙上涂鸦算是破坏公物了，犯事儿的学生很有可能要吃处分。

韩家公子不禁有些头疼，面无表情地朝顾飞挥了挥手，径直进了综合楼。

监控室里，德育处主任正坐在电脑前面看监控画面，见韩家公子敲门进来，点了点头：“坐。你看到楼下的画了吧？”

“看见了。”韩家公子说。

“我调了昨天晚上放学后的监控，发现了这个学生。”主任指了指屏幕，“这孩子裹得还挺严实，你来认一认是不是你们班的学生。”

画面中的人穿着育林中学的校服，戴着口罩和一顶棒球帽，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生。他手中拿着一盘颜料，画笔蘸了一蘸，抬手就开始作画。

高二三班只有两个美术生，一男一女，只是那个男同学没有监控里这个男生这么高。韩家公子想了一想，除了美术生，班上似乎还有那么两个同学有绘画特长。

全班范围内身高近似的男同学都在韩家公子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拧了拧眉，道：“我有猜疑的对象，只是不能确定。”

主任在学生面前特别严厉，但是实际上是个好脾气的中年大叔，他摆了摆手，道：“你再来看看这个。昨天下午，有一个人在墙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后面来的这个同学看见了这些字，才有了之后在墙上画画的举动。”

韩家公子又把监控内容倒回去，完整地看了一遍。

前头在墙上写字的男生没有任何遮掩，不是三班的学生，韩家公子隐约记得他，在学生中是个刺儿头，似乎时常惹事，但从未吃过大处分。

“这是副校长的侄子。”主任开口道。

韩家公子“哦”了一声，垂着眼睫，不知再想些什么。半晌，他问道：“同样都是在墙上涂鸦，学校能保证这两个学生都受到应有的处罚吗？”

主任笑了笑：“我尽力。”

韩家公子说道：“我现在就将我班上的那个孩子叫来。只不过，如果其中有什么隐情的话，我希望学校能酌情处理。”

“我也觉得他们涂鸦的初衷是不同的。”主任点头，“你先将他叫过来吧。”

韩家公子离开监控室的时候，副校长和那个刺头儿正朝着这边走来。他朝着副校长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副校长苦笑着回应了。

那校霸男生直直地盯着韩家公子看，直到韩家公子的背影拐进走廊，才收回了视线，吊儿郎当地跟着自己的叔叔进了监控室。

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韩家公子绕到高二三班的后门，无声地比了个手势，让讲台上的教师继续讲课。

他拍了拍坐在最后一排的阿高的肩膀，小声道：“叫一下周贺。”

阿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上课开小差被发现，闻言，呼了一口气，戳了一下坐在前座的周贺。

周贺原本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到韩家公子的瞬间，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

他从后门出去，垂头丧气地站在韩家公子面前。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韩家公子淡淡道。

周贺哼唧了两声，无力地说：“知道。”

韩家公子领着他去找德育处主任，说话时语气一点痛心疾首或者失望的意味都没有，只是疑惑道：“你平时不是挺老实的吗？为什么要破坏公物？还画了我的模样。”

大抵是班主任没有表现出事态很严重的样子，周贺的心情平缓了一些，扭捏半天，说道：“我看到那个……隔壁班那个男生，在墙上写字。”

“写了什么？”

周贺沉默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古怪，有几分愤慨，还有几分避之不及的厌恶。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写了一些……侮辱您的话。”

韩家公子瞥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是在维护我？”

周贺不吭声。

“但是你这种维护的方式，给你自己造成了一些困扰。”韩家公子说，“待会儿老实认错，最好再卖卖惨。”

师生二人到达监控室的时候，副校长和他侄子已经不在了。

主任又将他们带到了德育处的办公室，说道：“另外一个同学已经认错了。”

“处罚呢？”韩家公子问。

“记过。”主任说，“好了，现在说一说这一位同学的情况。”

周贺看了一眼班主任，班主任面无表情地玩着自己的手。他收回视线，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画是我画的。”

“为什么要画韩老师？”主任问。

“有人在墙上写……写了一些侮辱我们老师的话，我看见了，一时冲动，就到美术室拿了颜料，想将那些字迹遮掉。”

主任又问：“那为什么偏偏画了韩老师？”

周贺忍不住抬起头，到底是意难平，他说道：“当时气昏了头，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了。”

“出去打电话，叫你家长来。”

周贺哽了哽，哭丧着脸出去了。

他的心里一直难以平静，强装镇定地给家长打了电话，背着手站在走廊上，越想越难过。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韩家公子从德育处出来。

“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没有？”韩家公子面对着周贺站着，轻声地问他。

周贺红着眼，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在墙上涂鸦是不对的。”

“那你还这么做？”

“现在我也没后悔。”周贺认真地说，“如果有下一次……”

韩家公子挑了挑眉。

周贺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好学生，但也从来不惹事，一直都很老实。一想到可能要受到处分，还得被通报批评，他就很是害怕。

“如果有下一次，你别再这么做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韩家公子说，“行了，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周贺怔怔地，道：“您去哪儿？”

“下节是数学课啊，我回去上课。”韩家公子笑了笑，“谢谢你维护我。进去吧，没事的。”

“老师……”周贺出声问道，“您是同性恋吗？”

韩家公子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你很反感这个群体？”

“是。”周贺说。

韩家公子淡淡道：“你不必关心这种问题，这跟我的教学能力没有任何关系。”说完，转身离开。

综合楼下，那幅画还明晃晃地在墙上招摇着。

不远处，顾飞端着一杯水，倚在体育组办公室门边，注意着综合楼的动静。

韩家公子看见他，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正欲朝顾飞走去，旁边走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叫住了他。

“韩老师。”

韩家公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在墙上写了什么吗？”男生微笑着问。

韩家公子不以为意，看到顾飞向他走来，敷衍地答道：“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赶紧回教室。”

男生拦住他，笑道：“是情书。”

情书？

周贺不是说……

韩家公子恍然，终于明白周贺前后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