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韩】谓我 28
章二十八：
《侠义》首映礼上，顾飞迟到了，入场时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他摸黑到前排找到自己的位子，躬着身尽量低调地走到位子上坐下。
身边坐着这部片子的另一个投资方，看见他来了，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顾飞颔首回应。
一部电影九十分钟，讲述了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首映礼上只是放映剪辑好的片花。顾飞先前没有看过成片，尽管参与了电影的拍摄，此刻看了片花，依旧被这个故事所吸引。
他自幼习武，对自家功夫的一招一式无不熟悉，但看着这些招式呈现在大银幕上，加上电影中渲染的紧张气氛，骨子里又腾起一种热血的感觉。
片花后半部分，他刚看到自己的脸部特写时还吓了一跳，心想韩导也太实诚了，居然没剪掉他的戏份。客串的时候感觉很过瘾，现在再看怎么那么羞耻呢。
顾飞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屈服于韩家公子的淫威而答应参演的，那时候没当一会事儿，真正看到片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妈妈耶我居然演电影了。
不得不说，韩文清的导演风格是一如既往的硬汉风，搭配上主演孙哲平是再合适不过，韩家公子出演的配角是一个不论外在还是内在与主角迥异的角色，两相搭配，竟异常和谐，冲淡了影片整体的强硬，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顾飞非常得意地看着韩家公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心道这可是我对象，是我对象，我对象！
片花放映完，观众们齐齐鼓掌，反响热烈，主创们都松了一口气。
接受采访时，韩文清说道：“很多人说武侠已经退出历史潮流，但好故事永远不会过时。”
顾飞也被邀请上台讲话，之前剧组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他早早想好了要说什么：“这部电影中的武戏都是精心设计的，化用了我国传统功夫中的很多招式，一退一进都非常讲究，高手过招也非常精彩。就算武侠不再流行，但侠义精神依然影响着我们一代人，同样，就算传统功夫式微，但是，依旧有一群人在保护、在传承。我希望能通过这部电影，让大家对功夫产生兴趣，去了解它、乃至学习它，这是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一部分，它值得大家去关注。”
顾飞的童年生涯其实很无趣，除了学功夫还是学功夫，但学功夫何尝不是学做人。
他说完这段话，礼貌地朝台下点点头，就下台去了。经过韩家公子身边时，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眼中都含着笑。
接下来的采访都围绕着电影和剧组展开，直到快要结束时，某个娱乐周刊的记者突然发问：“听闻电影拍摄时韩导和韩嘉关系亲密，据说同吃同住，深夜出入酒店，有个匿名网友在网络上发布了一张照片。请问，韩导和韩嘉之间是否有超出合作……”
韩文清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什么照片？”
台下的媒体和观众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搜索，一名工作人员快速地找出娱记所说的照片和内容，将手机拿给韩文清看。
韩文清看了两眼，冷漠地关掉了。
“顾总，你在剧组待过，是这样吗？”台下，顾飞旁边的人小声地问他。
“无稽之谈！”顾飞冷冷道。
韩家公子站在台上，丝毫不紧张，唇边挂着似有似无讥讽的笑。他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原本有些怀疑照片真实性的人，更是觉得这是捕风捉影了。
“这张照片是真的，但文字内容完全是子虚乌有。”韩文清说，“不过是一起出酒店时被拍到了而已，就有人拿着这种照片大做文章，会相信这种不实八卦的人，完全没有判断力！”
他扫了一眼那个娱记，那娱记本身就是靠挖艺人隐私起家，此刻被韩文清一个眼神怵到了，但还是颇没脸没皮地追问：“韩嘉出道以来，韩导一直颇为照拂……”
韩家公子手背抵着唇，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他拿来一个话筒，笑了一笑，暧昧道：“啊，大家都这么关心我和韩导，不如趁着今天首映礼，我们正式公开关系吧。”
一阵哗然。
顾飞听他语出惊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淡定地看他作妖。
“首先呢，我要感谢韩文清导演，他对我一直非常照顾，无论是工作上和生活上，他都尽心尽力地关心我、爱护我。”韩家公子垂下眼，温柔一笑，笑得熟悉他的人都一身鸡皮疙瘩，“其实，我可以向韩导承诺，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顾飞忍笑忍得肚子疼。
韩文清头顶黑线：“……”
底下娱记和观众都拿出设备拍照，有些记者甚至当场写起了稿子，准备抢占先机发布，标题都拟好了：“双韩之恋：毫无防备的一场出柜发布会”、“韩嘉公开与韩文清的关系：我会不离不弃”等等。
“最后，我要告诉大家，我和韩文清导演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我们之间的情谊……”韩家公子羞涩地笑了一下。
“噗——”顾飞忍不住笑出声来，啊啊啊我老婆太可爱了吧！大舅哥脸都黑了哈哈哈！
韩文清掷地有声，抢过话头，将“三言两语不能说尽的情谊”，一言以蔽之：“韩嘉是我弟弟。”
沉默，满场沉默。
顾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家公子嘲讽道：“亲的哦，名字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那种。”
台下众人：“……”
韩嘉和韩文清居然是亲兄弟……大家都很茫然，说不准是出柜的震撼更大一些，还是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撼更大。毕竟这两个人实在太不一样了，除了姓氏和性别相同，其他地方完完全全没有相同之处，之前大家基本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丢下了这么一个爆点，剧组结束了首映礼，一同去宵夜。韩家公子推脱不去，和顾飞一起回家。
“玩儿得开心吗？”顾飞掏出钥匙开门。
韩家公子很淡定地说：“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啊。”
“那你之前还瞒得那么开心。”顾飞揽着他。
“之前看大家误会的反应还是很有意思的。”韩家公子浑不在意，“这个节眼公开也好，正好给《侠义》当宣传了。”
顾飞知道这才是他的目的，他对哥哥的事业还是很上心的。
“这片子不是你家投资的么，卖得好你也赚得多，嗯，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来说，你赚得多就是我赚得多。”韩家公子一拍手，“你说是吧？”
顾飞闷声笑：“是的，总裁夫人。”
两人对视一眼，顾飞颔首亲了他一口。
“去做夜宵吧，总裁先生，我有点饿。”韩家公子懒懒地说。
于是顾飞脱了西装外套，摘了领带，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乐呵呵地转去厨房煮东西。
韩家公子倒在沙发上玩手机，接了一个电话，是韩文清打过来的。
“首映上的那个娱记是有人故意派来捣乱的。”韩文清开门见山地说，“有人在针对你，我正在查。”
“哦。”韩家公子不以为意。
韩文清沉声问：“如果你和顾飞的关系被爆料……”
韩家公子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说：“就算不能承认，我也不会否认的。”
很多圈内的人被扒出恋情时，常常用“只是普通朋友”的借口来遮掩，但是韩家公子不愿意这么做。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韩家公子问。
韩文清顿了一下，他知道弟弟敏锐，问出这个问题时，也是在提醒对方警惕。他缓和语气，说道：“嗯，我会处理的。”
“这件事不好处理吧。”韩家公子了然，不然韩文清也不会特意打电话告知他了，“没事，爆了就爆了吧。我男朋友这么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会影响到你的事业。”韩文清说。
韩家公子玩笑道：“什么事业，我工作是为了挣钱，可现在，我对象也很有钱啊。”
韩文清冷哼一声，心想真是有了对象忘了哥哥，他倒是听出韩家公子的态度了，便也不再担心弟弟心态会崩，直接挂了电话。
韩家公子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蛮喜欢这份工作的，但是他不想为了工作委曲求全。
“过来吃面。”顾飞在餐厅喊了一声。
韩家公子起身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面条上面满满的菜码，勉强点点头，夸奖：“不错，贤惠。”
“小心烫。”顾飞笑道。
就这样吧。韩家公子心想，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需要担忧，不需要后悔，不需要恐惧。我是被爱着的，我是快乐的。
他短短时间内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面。
《侠义》上映后，好评不断，票房一路上涨。
韩家公子反而很少露面，整日待在家中，悠闲地看书弹琴写歌，给自己放假。
“唉，你倒是不着急。”佑哥说，“不知哪个缺德的传出八卦，现在圈内制作都晓得你的取向了，都不敢用你。很多人就等着你糊呢。”
歧视倒是说不上，但很多影视制作方确实不爱用同性恋演员，怕演感情戏时观众出戏。况且万一真实锤出柜了，舆论也是一个问题，且不谈观众反映，光广电那边就容易出麻烦……
“不演戏也就算了，最近乐坛也不景气。”佑哥很操心，“唉。”
韩家公子在刷微博，对佑哥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划拉了一下微博界面，刷新后一下子多了很多消息提示。
他顺着提示点进去，面无表情地看完一条长微博。
那条微博很长，图文并茂，讲述了韩家公子和顾飞狼狈为奸的全过程，真假参半，不遗余力地打造韩家公子以色侍人的形象，将这场恋情描述成了一场PY交易。
韩家公子无辜地抬起头：“被爆了。”
“哈？”佑哥跳起来，“终于来了，我回公司盯着公关，你好好休息。”
韩家公子点点头，刷了会儿手机，顾飞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看到了，你放宽心。
他回了一个“嗯”，放下手机，拿着一本书来读。
他猜测这幕后黑手应该不是很懂怎么爆料，居然还给了他们准备公关策略的时间。他家公司的公关打舆论战很有一手，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点爆料还不至于搞死他。
韩文清和顾飞都曾问他，万一真出事儿了，要怎么解释，公关的重点是什么？
韩家公子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是自由恋爱啊，该是什么是什么，别接脏水就行。”
公司公关的反应很及时，当下就发表声明，斥责不当言论，吃瓜群众尚在观望，后来爆料人直接发微博说“韩嘉是Gay”，引起热烈讨论。有辱骂的，也有支持的，直接在爆料人和公司的微博评论下，用键盘干了一架。更多人去韩家公子的微博下评论、私信他，但显然韩家公子不上微博了。
公司又发表了一则简短的声明，这次言辞含糊，没有承认性取向一事，但是也没有明确否认。而是说明公司对艺人隐私不多加干涉，尊重其应有权利，最后还谴责了一下爆料者，明里暗里嘲讽对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很多人直接猜到中心思想：韩家公子可能真的是Gay。粉圈开始腥风血雨，路转粉，粉转路，路转黑，粉转黑，以及各种cp粉纷纷下场，撕得天昏地暗。
在舆论进一步发酵时，公司买的水军出场，将舆论直接拉扯到“同性权益”的话题上，原先那条无中生有的长微博反而越来越少人关注了。
顾飞一直在微博窥屏，看着韩家公子被全民讨论，心疼地不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他不是公众人物，被提到的次数比韩家公子少很多。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这一天两人一起吃饭，韩家公子心态很稳，吃饭还吃得很香，“饭都要凉了。”
“你真的不否认我们俩的关系吗？我不介意当你的地下情……”
“闭嘴，吃饭。”韩家公子说，“我为什么要骗人？网民都三分钟热度，这事儿过段时间就消停了。”
顾飞点点头：“那个爆料的人要是被找出来，我非得给他套麻袋打一顿不可！”
没过两天，韩文清就找出了爆料人的身份，居然是当初被韩文清飞掉的那个《侠义》原主演小鲜肉，以及小鲜肉背后的金主。
那金主的名字韩家公子还有点印象，当年想潜他不成，被他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除此之外，让他有印象的还有一个原因，那个金主曾经是他上学时的师兄。
“日了。”韩家公子骂道，“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泼老子脏水。”
顾飞安抚他：“别气，别气，再揍一顿。”
韩文清说：“那男演员背后的男人不太好搞，这次是爸爸找人查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韩家公子冷漠道。
“算了。”韩文清摸了摸他的脑袋，“都是爸欠你的。”
出柜这事儿可大可小，虽然压得快，但还是在网络上讨论了好一阵儿。韩家公子处在风口浪尖，却没有工作可接，乐得清闲，埋头复习自己的专业书。
又过了一阵子，有几个导演寄来剧本，都是些三流制作，佑哥全给他推了。
圈内多数人都在冷眼看他沉寂下去，倒是几个朋友发来问候，叶修还催他给自己的电影录主题歌，玩笑道：“你现在身价怎么样？我请得起你拍戏吗？”被韩家公子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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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没更，忘记前文了，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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