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漠

写我所想,但通常懒得想。

【顾韩】 谓我 08

章八:

 

韩家公子鲜少笑得这么温柔可人,顾飞看得一愣,下意识地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疑惑地开口问道:“打什么赌?输的人又如何?”

“剧中那个反派角色,演员受伤不能来了,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试试。”韩家公子微微一笑。

顾飞看过剧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角色。

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只在电影最后有个几分钟的出场,但是却是一个关键角色。剧本对这个角色着墨不多,总体上刻画出来的是一个冷漠又沧桑的人,戴着半边面具,神秘极了。

戏份中至少有一半是打戏,要求还极高,当初张新杰请了好多次,才请到一个演技好且功夫底子也不错的打星。

如果不提演技的话,顾飞确实是挺合适的。

“开什么玩笑,我不会演戏。”顾飞摆了摆手,“韩导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你要是只想找个会功夫的,我打一个电话能给你叫上一帮人来,大不了慢慢选。”

“没时间慢慢选了。”韩家公子斟了杯茶,慢条斯理地抿上一口,“你的外形和气质都很不错,而且那角色性格其实刻画得不精,你发挥的余地很大。我哥虽然有时候固执,但并非死板,如果觉得一个角色能给作品带来突破性,他会同意的。”

顾飞翘着二郎腿,敲着椅子扶手,沉吟片刻,问道:“你为什么偏想让我去试试这个角色?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尝试这种事情。”

包间的门被敲响,服务员进来给他们添了一壶热茶,又出去了。

韩家公子垂眸看着杯中散出的袅袅热气,轻呵一声,随意道:“我只是觉得有趣,随便提一提罢了,怎么就‘偏想’了?”他放下杯子,又玩起手机来,漫不经心地说,“听说这编剧也是你们的人吧,你们投资拍摄这部电影,不就是为了想将功夫的魅力展现给更多人看吗?这样的一部电影,若有一个真正的武学家参与,不是更有意思?”

顾飞神色平静,淡淡道:“还有呢?”

“常年习武,你的气势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蕴含在你的一招一式之中,这是普通的演员无法相比的。你更专业,并且更加能体会武学家对功夫的执着,也许这更能感染观众。”韩家公子的手指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像是在发送消息,他头也不抬,继续说道,“弘扬传统文化什么的,你难道不想多尽一份力吗?”

顾飞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又说:“如果韩导不同意怎么办?”

“他同意让你试试了。”韩家公子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和韩文清的微信聊天记录,“承认吧,你被我说服了。”

“不是要打赌吗,你赢了再说。赌什么?”顾飞想了想,“我若输了去试戏,那你输了的话又如何?”

韩家公子鄙视地睨了他一眼:“顾飞同志,你都被我说服同意去试戏了,还打赌有意思吗?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

顾飞一阵无语,觉得他这是在耍无赖,十分不服气:“那你一开始还打什么赌啊?”

“我哪知道这么容易就说服你了。”韩家公子耸了耸肩,“不然你也试着说服我一次?”

“算了,回去了。”顾飞无奈地摇摇头,出门买单。

两人又一路紧赶慢赶地回程,正值中午,阳光晃眼得很,同样的一条路,上山时走比下山时走要累得多。

韩家公子没好意思再让顾飞背,一步一步地挪上去,最后还是顾飞受不了他这慢得令人发指的速度,硬是搀扶着他,半拉半扯地把他扯到了山上去。

剧组还在吃盒饭,韩文清和张新杰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事,看到他们回来,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真的不用歇两天?”韩文清看着韩家公子,问道。

韩家公子摆了摆手,装作很懂事的样子:“不用,真的没大事儿。这进度不能拖,可别因为我,让大家在这山上多遭两天罪。”

韩文清点点头,他固然关心弟弟,可毕竟是导演,不能因为关心一个人就扯了全组的进度。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从手中的一沓纸中抽了两张出来递给顾飞,说:“打戏的部分就不用你试了,你试试这一幕,台词不多,需要时间准备吗?”

没想到这剧组都是这般雷厉风行,才刚回来就要试镜,顾飞愣了一下,看了看抽出来的这页剧本,确实没多少台词。

他犹豫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再拖时间,于是颔首,说道:“现在吧。”

“这个很简单啊,你只要一边高冷地擦剑,一边说台词就可以了。”韩家公子指点他,“再稍微有一种千帆过尽看破红尘的沧桑,想象自己是一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最后觉得江湖没意思,然后很释然地归隐了。”

每个男孩子在小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关于江湖的侠客梦,顾飞也不例外,更别说他自小学剑,在中二期的时候,也幻想过自己是一个像西门吹雪那样牛逼的剑客。

可惜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而顾飞,学剑学得再牛逼,也顶多吹吹雪了,他可不敢杀人。

顾飞酝酿了一会儿,示意可以开始了。

他从门外走进来,径直到椅子上坐下,开始擦拭他的剑。他的眼神很认真,动作轻柔地像是在抚摸爱人。

沉默良久,给他搭戏的韩家公子忍不住开口:“前辈……”

顾飞掀起眼皮子,毫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何而来。师兄弟反目,当真是你师门传统。”

话中像是有些嘲讽,又好像没有嘲讽,韩家公子眉头一皱,道:“当年之事,知晓内情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师父有负于人,最后郁郁不得而终,后来师门传承被盗,我师兄弟反目成仇,都是你设下的局吧。”

顾飞不言不语,兀自擦剑。

“师叔。”韩家公子启唇,轻声道。

顾飞的手蓦然一顿。

韩文清坐在监视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等一幕演完,他偏过头,视线却还看着回放,问张新杰:“你觉得?”

“气场没放开,看起来有些拘谨,不过倒演出了一种冷眼旁观的感觉。”张新杰皱了皱眉头,也没直接说好还是不好,“在戏中,又像局外人,很矛盾。”

气场这玩意儿玄之又玄,微妙得很。顾飞平静地听着他们讨论,他不是很在意结果,演不演对他而言都没什么损失,权当是为了迎合朋友的突发奇想,来玩一遭。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韩文清拍了板:“再磨一磨,这矛盾的观感也可能是亮点。”

“怎么有种很随便的感觉……”顾飞悄悄地问韩家公子。

韩家公子翻了个白眼:“亲爱的投资方大佬,大家都是在为你打工,希望你能相信导演,相信剧组,不要给大家拖后腿。”

“靠。”顾飞看他一眼,“你这人简直翻脸无情。”

韩家公子不屑:“我什么时候有情过?”

他拍了拍顾飞的肩,允许顾飞在他有空的时候找自己对对戏,然后和韩文清打了声招呼,去找化妆师上妆,继续拍摄早上未完成的镜头。

扮演刺客的群演们都是顾家找来的武指,一群人穿着戏服等戏也不容易,韩家公子礼貌地向他们道了个歉,便忍着脚腕处的些微疼痛,认真地拍完了这场打戏。

太阳最毒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气温还是有些闷热,他下了戏,躲到阴凉处去休息。

一眼望去,皆是一片蜿蜒叠嶂的青山。不远处有一泓潭水,潭水清且浅,能够看清水底的岩石。

韩家公子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他走到水潭边,在一个大石头上坐下,脱了鞋袜,卷了裤脚,慢腾腾地将脚尖探进水里去。水温冰冰凉凉的,韩家公子舒适地呼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就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一些事情。

佑哥说要给他抄一波热度,这事儿他还未跟韩导说,佑哥办事利落,这会儿估计已经放出消息了吧。

山上的信号时强时弱,韩家公子本不抱什么希望地掏出手机,却意外地发现竟然能接受到信号。

一联上网,就看到佑哥给他发的消息:消息放出去了,好像很不凑巧啊,演反派的那个演员也伤了?他们那边也发了通稿,说要静养,暂停活动。你哥剧组被撕了,说是保护措施不行,谁去谁崴脚……

韩家公子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气得不行,回道:去他妈的,他根本就没进组好吗!

佑哥安抚他:你别说脏话。跟韩导通个气儿先,撕就撕吧,就当为电影宣传造势了。

这种负面消息,宣传是能宣传,但不见得能宣传处好效应来。韩家公子觉得他哥要是知道了,能把他给撕了。

他登录微博,先是看了看那个演员的工作室发的通稿,又去转发之前佑哥假装粉丝发的那条微博:“拍戏时开小差,还好没受伤。拍戏向来有风险,韩导已尽力,是我的锅。”

佑哥秒私信他:你别乱来啊,跟韩导商量一下再说。

韩家公子冷冷地回复:他们工作室的通稿里根本没说是在拍戏时受伤的,而且跟我哥没仇没怨,应该不是故意炒作。你查查看是不是有别的人在带节奏。

佑哥只得应了。

韩家公子无奈地擦干了脚,拾掇妥当后去找韩文清。

听到这个事儿,韩文清竟然没发火,冷静地说:“他们工作室的反应向来慢,应该不是不想澄清,只是还没付诸行动而已。”

“先把戏拍完再说吧。”韩文清说,“我只是个导演。”

韩家公子看着他哥淡定的表情,瞬间了然。

韩文清只是个导演,还是顾家专门请来导这部戏的,就算有人在这部戏上给他下绊子,也有投资商给他顶着。更别说,对方想找麻烦的不一定是这个导演团队,还可能是顾家,甚至钟家。

所以确实没必要操心,反正有人撑腰。

韩家公子原本气不过,只是因为有人黑他哥,现下他哥自己都不在意,他就更不在意了。

他安下心来,随意地四处看了看,正好看见顾飞在和人通电话,表情冷峻得让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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