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漠

写我所想,但通常懒得想。

【顾韩】偶遇前男友,怎么办?急,在线等!

短篇完结。

轻松无虐HE,剧情如野马我也拉不住,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圣诞快乐。【比心】点红蓝和评论就是回礼了,谢谢。

---------------


【顾韩】偶遇前男友,怎么办?急,在线等! 

 

韩家公子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写作业。

这小孩儿才小学三年级,成绩不算太好,此时皱眉苦脸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半晌都没做出一道题,只好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求助地看着韩家公子。

韩家公子无动于衷:“再想五分钟。”

小孩儿又沮丧地垂下头去。

韩家公子冷淡冷漠甚至冷酷地扫了一眼三年级小学生的数学习题册,心里暗自将佑哥枪毙一万遍。

他堂堂名牌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竟然在这里给小学生讲数学题,这种不用动脑子且没有丝毫挑战难度的工作,实在是侮辱他的高智商。

这事儿还要从昨天说起。

他们寝室的人都不喜欢喝牛奶,恰好昨天玩大冒险,输了的人要接受喝完室友储藏的盒装牛奶这一残酷惩罚。

佑哥不幸被命运选中,狂饮了三杯牛奶,结果发现都是过期的,于是很没有悬念地喝坏了肚子。

喝坏肚子也就算了,然而他之前接下的家教兼职却不能推,佑哥正义言辞地说:“人家小学生快要期末考了,咱能帮一把是一把。”

在经过了石头剪刀布飞行棋摇骰子等重重考验之后,韩家公子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了室友的接力棒,暂时成为了一名传道受业的家教。

这大概就是霉运的开端了。

韩家公子暗自叹了口气,拿起一支铅笔,又一次耐心仔细地给小孩儿讲解题目,那神情比做自己的竞赛题时都要专注。

讲完一题,他按耐着性子问道:“明白了吗?”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书房外突然传来大门开关的声响,似乎是来了客人。

小孩儿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动静吸引,时不时好奇地往外张望,若不是顾忌着还有个人坐在旁边,估计就要直接跑出去一探究竟了。

韩家公子无情地将他按在椅子上:“做完这三题就让你休息十分钟。”

这三题磨磨蹭蹭地解了快半个小时。

……韩家公子决定收回前言,给小学生当家教还是颇有挑战性的,特别是挑战耐性。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表,已经接近傍晚,然后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对着小孩儿说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我们来评讲。”

回去之后一定要再给佑哥灌三杯过期牛奶,然后把接力棒传给剑鬼!韩家公子暗自发誓。

小孩儿欢呼着打开书房的门,一边撒欢儿一边喊:“四叔,你来啦!”

还真的有客人。

韩家公子漫不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随手翻了翻小孩儿的练习册,扉页上用标准的小学生体写了大名。

原来姓顾啊,名字还挺可爱的。

他面无表情地给小孩儿刚刚的习题做了详细的诠释注解,书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女主人站在门口温和地对他说:“小韩,出来吃点儿水果吧。”

韩家公子摇摇头,有礼貌地回道:“不必了,谢谢您。”

“哥哥,出来一起吃西瓜吧——”小孩儿扒着门框探头看他。

“你们还有客人……”

“没关系,千万别客气。”

“好吧,谢谢。”盛情难却,韩家公子不再推让。

 

——如果知道客厅里坐着的人是谁的话,韩家公子决计是会推让到底的。

 

他一出书房,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茶。

看清对方的脸的时候,韩家公子的身子很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你怎么在这儿?”顾飞诧异地问他。

我还想知道你怎么在这儿呢!韩家公子在心里挠墙,觉得这简直是上天在嫉妒他的美貌和才华。顾顾顾顾顾!小孩儿姓顾,顾飞也姓顾,要不要这么巧啊。

他心里狂刷弹幕,面上却冷淡地说:“家教。”

“长期的?”顾飞挑眉。

“不,仅此一次。”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韩家公子坐到了最靠边的沙发上,掏出手机飞快地给佑哥发短信:等着。

“哦。”顾飞点点头,平静地说,“真巧。”

女主人好奇问道:“你们之前认识?”

“认识啊。”顾飞笑道,“何止认识。”

韩家公子暗自翻了个白眼,看在这家人对他态度亲切的份上,没有摆脸色,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那边佑哥回短信:等什么?

韩家公子冷笑:死。

茶几上摆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和一碗切成块的苹果,小孩儿将盘子移到韩家公子面前,乖巧地说道:“哥哥,吃西瓜,可甜了呢。”

韩家公子刚想拒绝,就听顾飞说:“他不喜欢吃西瓜,嫌吐籽儿麻烦,乖,把苹果给他端过去。”

小孩儿脆生生地应了,还笑他:“哥哥真懒。”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韩家公子阻止小孩儿拿苹果,伸手捏了片西瓜,咬了一小口。

他的吃相十分优雅克制,有一种难言的美感,但仅仅是美感,不会让人产生想一同品尝的欲望。

顾飞知道他是真的嫌麻烦。

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顾飞买西瓜都买无籽儿的,吃苹果一定削完皮再切成块,吃虾时给他剥虾壳,吃鱼时给他挑鱼刺,就连那啥啥的时候都没有让他坐上去自己动过。

这人特别懒,有些习惯一定也懒得改。

韩家公子看都不看他,吃完一片西瓜之后,再也没往盘子里伸手。

他给小孩儿评讲完题目,坚定地拒绝了女主人留饭的邀请,干脆利落地往外走。

夏日天气多变,下午时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轰鸣起一道雷声。

真他妈倒霉。

韩家公子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处,望着天下往下掉的雨滴,直发愣。

 

他突然想起以前玩网游的时候,和团队里最厉害的那个法师互相看不顺眼,他脾气尖锐处处带刺,从不懂得退让,那个法师却像是一块坚硬的磐石,看似缺少棱角,实则无坚不摧。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网友,看不顺眼也没多大关系,可是后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现实中。

那法师说他叫顾飞。

一个日日穿黑色长袍还握着一柄剑的人突然穿上了衬衣休闲裤运动鞋,人模狗样得几乎要让人颠覆心中的印象。

可是性格却是不会变的,尖锐的依旧尖锐,坚硬的依旧坚硬。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韩家公子回过神,头也不回地往雨里走。

顾飞拿着一把伞,看到他走出去的背影,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他,将他扯回楼道里,嘴里还不住吐槽:“至于吗你,前男友猛如虎还是恶如狼啊?还想借雨天表达悲伤愤慨呢?矫情啥啊。”

韩家公子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前男友拉拉扯扯干什么呢,不知道避嫌啊。”

“我看你想不开,可不得拉着你。”顾飞递出手里的伞,看了眼天空,“雨下得可真大,别淋雨啊,你要是得了感冒最后绝对得发烧。”

韩家公子站着没有动。

“接啊,不用你还。”顾飞催促。

韩家公子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顾飞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不要伞也可以。”顾飞将折叠伞撑开,揽过韩家公子的肩,带着他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伞给我,你滚蛋。”他妥协了。

大雨如注,雨滴打在伞面上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汽车飞驰而过溅起水花,也化成一圈圈荡开的水纹。

就算撑了伞,雨水照样被大风灌进伞底下,全身还是被淋个半湿,韩家公子站在公交站牌前等了半天才等来一辆车,投币后匆匆找了个位置坐下,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将湿漉漉的伞放在座椅下,滑开手机屏幕,有一条新短信。

剑鬼:佑哥跟导师出差去了,临行前那表情跟逃难一样,你怎么他了?

韩家公子恶狠狠地打字:你怎么不问他怎么我了?

剑鬼:……他怎么你了。

韩家公子的智商和美貌可是成正比的,他那鬼心思转了转就知道佑哥是怎么一回事,卖友求荣的混蛋,竟然和外人狼狈为奸!

韩家公子慢吞吞地回了一条:托他的福,我今天撞见鬼了。

前男友这种东西,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啊。

分手就分得干净一点嘛,藕断丝连有什么意思呢。

他冷漠地想,不是说那混蛋回老家结婚去了吗,两年的时间都够抱个大胖娃娃了吧,多好啊家庭和睦事业有成——

多好啊。

韩家公子面无表情地看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精致完美的脸隐隐约约倒映在窗玻璃上,被忽明忽暗的光线晃成虚无缥缈的影子。

 

研究生宿舍楼在老校区最里面,下了车之后从校门进去,还得走一段很长的路。

食堂就在不远处,韩家公子估算了一下绕道到食堂的距离,又看了眼贴在身上的湿衣服,最终还是直接往宿舍楼走。

宿舍里没有人,他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躺,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连室友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只记得梦里那个法师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地舞着一柄暗夜流光剑。

他醒来,沙哑着嗓子,对剑鬼说:“千里一醉那混账贼心不死!”

我怎么觉着你贼心也没死呢,都开始说胡话了。剑鬼默默地想,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四。

“送医院?”

“不去。”

“必须去。”

“就不去。”

剑鬼摸出韩家公子的手机,冷静地说:“我告家长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有事没事都跟爸妈说行不行啊。”韩家公子半阖着眼,无力地说。

韩家公子对数字敏感,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存电话号码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懒得打一长串数字,一劳永逸。

剑鬼翻了翻他的通讯录,看到一个备注,只有一个字:家。

他不顾韩家公子毫无分量的反抗,按下通话键。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低沉稳重,听上去挺年轻的:“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剑鬼没多想,说:“我是韩嘉的室友,您是他家里人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他怎么了?”

“发高烧,不肯去医院。”剑鬼听着电话里头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禁问道,“您是他的?”

“前男友。”

剑鬼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此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韩家公子浑浑噩噩地又睡了过去。剑鬼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也露出了几分愁苦,细心地替他掖好被子,忍不住小声骂他:“你个表里不一的傻逼。”

可不是么,表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记性比谁都好,好的坏的,都能记一辈子。

你的家已经有了别的家了啊,剑鬼难过地想,顺手给佑哥发了条短信:等着。

佑哥很快回复:死?

剑鬼:你要谋反?

佑哥回了一大段:听我解释!臣冤枉啊!前段时间千里突然找上我,让我帮他一个忙。我还以为他真结婚了,本来没想理他,但是他说他根本没结婚也没打算结婚,如果直接去找公子解释的话,可能公子都不想见他……我瞧他真心实意的,就顺手帮了一把。

剑鬼无语:他俩的事情,你掺和个什么劲儿?

佑哥过了很久才回复:我觉得他俩还没完,公子这人也是死要面子,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剑鬼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宿舍地址发到了顾飞手机上。

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

剑鬼伏在桌面上看书,几乎快要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东西敲打窗户的声音,力度之大,绝对不可能是雨点。

下一刻窗户被打开,风和雨一同涌进室内,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带进一股湿气。

剑鬼被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睁大了眼睛看向爬窗进来的那个人。

顾飞站在屋里,浑身湿透,裤脚还哒哒地往下滴水。

他随手关上窗户,将手中拎着的一小袋药放在就近的书桌上,有些无语地说:“你们楼管怎么回事啊,我都快砸门了他都没听见。”

感情是宿舍楼下的大门锁了,他才不得已爬窗进来。

剑鬼:“我们寝在六楼……”

“还行,挺好爬的。”顾飞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目光转了转,望向公子的床位,“睡着了?”

剑鬼点点头:“你要换身衣服吗?”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一会儿就走。”

顾飞客气地笑了笑,径直走向韩家公子的床位。他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整个人都湿漉漉,伸出手想要抚上韩家公子的额头,中途想起自己的手也是湿的,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床上的人老老实实地睡着,眉头微微蹙起来,像是梦到了什么烦心事。

顾飞就站在床前,安静地看了韩家公子一会儿,他的眼神很深,脸上的表情却很淡。

半晌,他满足似的收回了视线,示意剑鬼出去说话。

两人站在走廊上,剑鬼点了根烟,礼节性地朝顾飞递了递烟盒。

顾飞摇摇头,说道:“谢谢你照顾他,如果明天还不退烧的话,就送到医院去吧。”

剑鬼冷漠道:“你以什么立场感谢我?前男友?”

顾飞哑然,他怔了一怔,不禁问道:“公子的通讯录里,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剑鬼沉默半晌,才回道:“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他从来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被他拉黑了。”

“没有。”剑鬼看着他,认真地说,“千里,这不是在网游,没有砍号重来这种说法,所有的误会都要被解释清楚。”

顾飞苦笑:“我知道,谢谢你。”

短暂的见面之后,他又融进夜色中,披着雨离开了。

剑鬼看着顾飞远去,恍惚之间想起了那年在平行世界里,每次活动结束之后,那穿着黑色长袍的法师总是一个人离去,留给别人一个挺拔的背影。

 

剑鬼还是更习惯叫他“千里”,而不是“顾飞”。

至少当初网游的时候,顾飞给他留下的印象挺好,这人身手矫捷,为人义气,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以至于后来顾飞突然成了室友的男朋友,他虽然有些受惊,但还是祝福他们。

再后来呢,又突然传来顾飞回家结婚的消息,他们几个恰好准备考研,干脆就一头扎进了书本中,也不再碰游戏。

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就断了联系。

这男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他们的小团体,撩了他们美貌与才华并存的妖孽级队友,然后又匆匆忙忙地消失,其威力之迅猛竟然能让妖孽戒了游戏好好学习。

连带着一整个寝室都好好学习,最后又集体考上了研。

剑鬼对此实在是百感交集。

 

第二天一早,韩家公子就醒了。

被饿醒的。

昨天没吃晚饭,一回来倒头就睡,脑袋昏昏沉沉得还发了烧,剑鬼似乎还给他家里人打电话了?

韩家公子翻了翻手机的通话记录,看到第一行的那个“家”字,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了。

他心灰意冷地想要删除这个联系人,屏幕上却突然跳出了一个来电显示,收手不及,他下意识地接听了电话。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顾飞说。

韩家公子:“……我只是手误点到了。”

顾飞笑了笑,问候道:“昨天雨下得实在太大,你淋到了没有,感冒了吗?”

“没有。”韩家公子冷淡地说,“没事我挂了。”

顾飞连忙说道:“有空的话约个饭?”

“你怎么不说约个炮呢?”韩家公子冷嘲道。

那边顾飞的声音听上去正直又诚恳:“你好像总是在避着我。”

“跟前男友没什么好说的。”韩家公子冷冷道,“你难道还追着我想要一份结婚时的份子钱么?”

“我没结婚。”顾飞说。

韩家公子沉默半晌,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情绪:“哦,关我什么事。”

“我也不要你的份子钱,就是想问问你,聘礼你收吗?”顾飞认真地说。

韩家公子没有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

从两年前措手不及的狼狈,到后来已经能平淡接受那段感情带来的钝痛,如今峰回路转似乎柳暗花明,剧情转折太快没有给他带来太多欢喜,反而满心疲惫。

就这样算了吧,他不止一次地想。

韩家公子盯着通话记录发呆,直到手机光线暗下去,屏幕照出他精致的脸,他才回过神来,重新点开联系人列表。

手指在删除键上面停滞半晌,还是没舍得落下去。

剑鬼推门进来,手上还提着一袋早饭,看着韩家公子正在发愣,不禁问道:“你烧糊涂了?”

立刻收到了对方的一记眼刀。

“谁让你的备注那么容易让人误会。”剑鬼无辜地说。

“他昨晚……”

“来过。”

韩家公子忍不住在心里怒竖中指,来都来过了还问他有没有感冒,脑残啊!

他吃完饭,又吞了几片顾飞留下的药,量了体温,低烧。于是心安理得地请了病假,窝在宿舍里补觉。

剑鬼上课去了,半梦半醒中他听到一阵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不禁怒道:“门没锁,滚进来。”

他还以为是隔壁寝来串门的,没想到走进来的人是顾飞,手里还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

韩家公子从床上坐起来,冷静道:“我收回前言,门锁了,请你滚出去。”

“我们谈谈。”顾飞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

“恋爱都谈过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谈婚论嫁呗。”顾飞说道。

韩家公子翻了个白眼。

他自认为和顾飞之间,确实是没什么好谈的了。

两年前顾飞回家结婚这事儿不论是真是假,他们俩在此之前已经吵架分手,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分手的理由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尖锐的刺儿没有被磐石磨平棱角,也没有将磐石凿成契合自己的完美模样。

“我真的没有结婚。”顾飞说,“那时候我妈身体不太好,我得时刻陪在她身边,她让我找媳妇儿,我说我媳妇儿正生气跟我闹分手。”

韩家公子抬眼看他。

“然后我跟他们说到了你,就被我爸关起来了,扬言要打断我的腿。”顾飞说道,“后来上游戏找你,你已经不玩游戏了,我不知道你还考研了,所以没往你学校里找你。”

“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么?”

“……不知道,对不起。”

“你也不用知道了。”韩家公子淡淡道,正巧剑鬼推门进来,他挥挥手,拒绝交流,“关门送客。”

顾飞站起来,平静地说:“我下次再来。”

韩家公子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剑鬼有些尴尬,送顾飞下楼,临别前对他说:“两年前,你家里人找上公子的时候,说你结婚了,甚至还送来了请柬。”

“他信了。”剑鬼无奈笑着,“你也知道的,他这人心比天高,容不得别人上门打脸。”

剑鬼还记得那个场面,艳红的婚帖摆在桌上,韩家公子从容地笑着,对着顾家二老说道:“祝令郎新婚快乐,也祝二老能够早日饴含抱孙。”

字字冰凉。

 

韩家公子对顾飞还是很了解的,以前天天看他早课晚课,就知道这人相当的有耐心。

所以当顾飞开始每天一日三餐准时出现在他面前时,韩家公子丝毫不惊讶。

他去图书馆,顾飞也跟着去图书馆,学术论著看不懂,小说也翻得津津有味。他去食堂,顾飞也跟着去食堂,常常对着餐盘里的搭配做出评价,还威逼利诱让他饮食均衡。就连回宿舍的时候,顾飞都要跟着。

韩家公子烦不胜烦,径自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权当他是空气,无视得彻底。

佑哥跟着导师出差回来,回宿舍的时候看到顾飞坐在书桌前翻一本书,不禁问道:“你看得懂吗?”

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理论知识和奇怪的符号,顾飞默默合上了书本。

“公子呢?”

“在洗澡。”

佑哥脸色一变,说道:“要不我待会儿再回来?宿舍的床容易晃,你们最好还是出去开个房间吧,校门口出去右转就有家旅店。”

顾飞无语:“不是……他还没原谅我。”

“啊……那你继续努力吧。”佑哥同情道,“公子对你还是有旧情的,不然早就把你当做是陌生人了,你别气馁啊,他就是拉不下面子。”

顾飞笑着点点头。

韩家公子从浴室里出来,看见佑哥的床上放着他的背包,然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佑哥回来了?”

“又出去了。”顾飞老实交代。

韩家公子冷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罪魁祸首顾飞同志丝毫不敢吭声。

韩家公子毫不避讳地背对着他换衣服,裸背光滑,腰身纤细,臀部挺翘,双腿修长。

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如若凝脂,在顾飞眼里,浑身上下都是种草莓的良田。

可惜顾飞此时有这个贼心,却没这个贼胆。

是惩罚吧,这一定是惩罚吧。顾飞苦逼地想,看得到却吃不到,这种惩罚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韩家公子扣好扣子,转过身,看到顾飞有些失神的表情,不禁嘲道:“好看吗?”

“咳,挺好。”顾飞故作淡定,“还和以前一样。”

韩家公子:“……”

韩家公子冷笑道:“是吧,好吃吗?”

顾飞:“……”

你还真特么是故意的啊,顾飞愤怒地在心里竖了个中指,再这么撩下去,竖起的可不只是中指了!然而他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回答。”

“以后是不是你回答就不一定了。”韩家公子优雅地耸了耸肩,出门去吃饭。

顾飞心下一紧,面无表情地跟上去,眸光深沉,隐隐有些恼意。

这种玩笑伤人伤己,他一点儿都不喜欢。

 

那天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吃饭的时候,顾飞全程沉着脸,韩家公子像是没有看到似的,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到最后连个道别都没有。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今年研二,再过不久就要毕业了,考博的学校在另一个城市,留在这里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

论文和答辩早已完成,最近几天闲来无事,他索性开始慢慢地收拾行李。

书架上的书垒得整整齐齐,他挑了几本收进行李箱里,其他的全打包寄回家里去。衣服不多,当季的还留着,其他暂时穿不了的也一并寄了回去。还有一些用不上了的小玩意儿,装进纸箱,藏到角落里,权当造福后人。

一天收拾一点点,没过几天,韩家公子的那块地方就空了下来。

剑鬼见了,不禁讶异:“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韩家公子正在整理柜子,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也勤快不了几次,咱们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兄弟,过来帮帮忙。”

“六年了,哎。”佑哥放下手中的书,也过来帮忙,“考硕的时候还有哥儿们陪着你,咱也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韩家公子翻了个白眼,见他俩忙活,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坐回床上喝水:“把你们的文凭拉高了一个档次那也是顺手之劳,不用太感谢我。”

“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吧,毕业典礼的时候再回来。”

佑哥回过头,惊讶道:“这么快?”

韩家公子慢吞吞地呷了口杯中的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看得佑哥背后发凉,才说道:“别告诉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佑哥和剑鬼都心知肚明。

佑哥忍不住问他:“你明明也放不下,为什么这么作死呢?”

“我也不知道。”韩家公子难得坦诚,“随缘吧。”

是真的倦怠过,也是真的还爱着,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和好的话不甘心,分开的话又舍不得。从前嘲笑别人优柔寡断,如今才知道那时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二天天气格外得好,韩家公子拉着行李箱,从容优雅地走在校园里,身后还跟着俩拎包小弟。

他在这儿待了六年,对这学校熟悉得很,现在就这么走了,倒是有些舍不得。

韩家公子漫不经心地想着,他这一生大概会去到很多地方,见很多的人,可众生来来往往皆是他的过客,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远行客。

思绪拉扯不住飞到各个次元,手腕突然被人握着,力度之大甚至拽得他有些疼,韩家公子冷漠地转过头,看到顾飞的脸。

顾飞脸部的线条流畅且刚毅,此时嘴唇紧紧抿着,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剑鬼和佑哥尴尬地站在旁边,似乎觉得需要留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于是朝顾飞点点头,又对着韩家公子小声道:“我们去校门口等你。”

韩家公子蹙着眉头,随意地挥了挥空闲的那只手,等两人走远,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睨了顾飞一眼。

“你在报复我吗?”顾飞捏着他的手腕,沉声道,“报复我两年前不告而别?”

“我他妈吃饱了撑着去报复你?”韩家公子挣不开他的手,只好冷嘲道,“这位前男友先生,做人应该往前看,太念旧不好。”

“我不相信你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顾飞说。

韩家公子看着他,不说话。

顾飞紧紧地抿着嘴唇,他的眼里藏着深深的无奈,如同黄昏前最后一缕夕阳余晖,似乎即将落入无边的黑暗,却又在黑暗边缘苦苦挣扎着。

“我不想放弃。”顾飞一字一句地说,“这对我不公平。”

“我家人做的那些事,一开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等我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满怀希冀地来找你,却终究说服不了你。”

“谈恋爱这种副本,你我都是新手,当初说好要一起打怪升级的。”顾飞直直地盯着韩家公子,“你不能言而无信。”

“难道对我就公平了么?”韩家公子问。

顾飞哑然,半晌,他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他们从相识到分手,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从分手到重逢,又是一个两年。

他们还很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两年,可是未来的分分合合,谁又说得清呢。

韩家公子突然极淡极淡地笑了笑,一双眼睛深如三千尺的桃花潭水,平静无波的水面被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圈圈波澜。

他就像是一个把自己囚禁在昏暗城堡里的人,渴望高墙之外的阳光,又怕那阳光太过灼热,还会再伤他一次。

那情绪最终沉寂下来,沉默良久,他冷淡地勾起唇角,说道:“求我啊。”

顾飞怔了一怔,朝后退了两步,单膝跪了下来,抬起头,诚恳道:“我求你。”

韩家公子有些意外,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求什么需要这么大阵仗?”

“婚……”

韩家公子刚想开口杀人,目光一瞥,突然发现周围很多人都往这边看,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录像。

他在学校里向来是风云人物,这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不清不白,真没想到毕业之前竟然以这种方式出柜了。

“你先起来。”韩家公子皱了皱眉。

顾飞跪得笔直:“你先答应我。”

韩家公子冷笑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他走了一段路,顾飞没有追上来。韩家公子忍不住回头看,只见还未散去的人群中,顾飞还坚持跪着。

顾飞站着的时候像一棵笔挺坚韧的松柏,此时就算是单膝跪地,也像是一座不朽的碑。

其实这个人是个很固执的人,韩家公子知道。

他转回身,深深呼了一口气,连行李箱也不管了,先是慢腾腾地迈开步子,几步之后步伐加快,最后干脆一路小跑,推开一个还拿着手机拍照的路人,怒道:“拍什么拍,没见过基佬求婚啊?”

顾飞仰着头看韩家公子。

“你猜到我会回来?”韩家公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挑出几分凉薄的妩媚,眼睛里却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我相信你会回来。”顾飞说,“我一直在等你。”

周围甚至还有人在起哄,然而那些声音最终随风飘走,模模糊糊的,听不明晰。

他想起了平行世界中那个大杀四方的黑袍法师,威风凛凛地挥着一把暗夜流光剑,刀锋凛冽间光影缭乱,西装革履的男人朝他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好,我叫顾飞,随后光与暗飞速交替掠过,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争吵声渐渐平息,归结为夺门而出的一声巨响。

嘭——

从此不再相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你与我唯一的关联,大概只有收听同一座城市的天气预报了。

韩家公子不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而后他缓慢地屈膝跪下来,这个动作仿佛卸下了他穿在心上的那僵硬冰冷的盔甲,将真心捧在手心上,双手献祭。

他将脑袋埋进顾飞的颈侧,像是一只走丢了的小奶猫终于找到主人那样,非常眷恋又委屈地蹭了蹭顾飞。

顾飞将他揽在怀里,大手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背脊,小声道:“以后吵架的时候不要再提分手了,你脾气差,嘴巴毒,有的时候我真的挺生气的。但是没关系啊,小俩口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呢,可吵归吵,我还是爱你的。”

韩家公子闷闷地回了声“滚”,还带着点鼻音,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顾飞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依相偎,本校校草六年高冷,一朝出柜,引来旁观者无数。

然而旁人的眼光于他们无关痛痒,顾飞默默地想,老子好不容易追回媳妇儿,终于把前男友的“前”给摘下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要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不。”韩家公子冷哼一声,挣开顾飞的怀抱,径直站起来。他的眼眶明显有些红,神情却依旧傲慢又讨人嫌,“没房没车没钻戒,结个屁婚。”

顾飞想了想,站起身来,拉着韩家公子往外走,还不忘拉走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

“去哪儿?”

“买钻戒。”

 


END。



评论(81)

热度(1882)

  1. 共7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