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漠

【顾韩】 谓我 04

章四：

 

“你对这儿很熟悉？”顾飞不动声色地将这间酒吧布局敛入眼底，跟着韩家公子绕到一处较为不显眼的角落就坐。

韩家公子摘下口罩，精致的小半张脸露在旖旎的灯光下，他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种疏离感，此时被酒吧暧昧的光线映衬着，雍穆与魅惑毫不违和的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直叫人看得恍惚。

他拿下帽子，刘海有些长，低头的时候微微垂下，遮住那双潋滟勾人的眼睛，淡淡说道：“去年拍戏的时候来过一次。”

“只来过一次？这路上七绕八绕的，你竟然还记得路？”顾飞诧异，这条街上到处都是酒吧，韩家公子却是看也不看，绕来绕去竟是直奔这家店。

韩家公子轻轻地“嗤”了一声，尽管背景驻唱歌手的声音有些大，但这一个音节却还是被顾飞捕捉到了。他倚着椅背，修长手指翻动着菜单，漫不经心地说到：“别拿本公子跟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作比较。”

顾飞无语了一会儿，觉得之前客气地请他宵夜根本就是个错误。他索性也不自讨没趣了，兀自翻出手机刷新闻，等韩家公子点完单，他看了一眼，动作滞了一滞，无奈地埋单。

这儿的酒真他妈的贵啊。

顾飞不缺钱，也算得上是个富二代，但是家规严，不沾烟，连酒也少喝，向来不会在这方面花钱。顾飞只觉得韩家公子也太不客气了，可转念一想，人家接个商演就分分钟百万上下，大概平时也大手大脚惯了吧。

韩家公子看着他，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顾少请客了。”

顾飞看他一眼，也淡定地笑了笑。他并非是在意这点钱，只是觉得韩家公子那副“请我喝酒是你的荣幸”的样子，实在有些看不顺眼。算了算了，这家伙笑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顾飞想，千金难买美人一笑嘛。

背景音乐换了一首，前奏的钢琴声流畅动听，如清澈溪水流淌，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让略显嘈杂的酒吧也稍微平静下来。

韩家公子侧耳，左手搁在桌面边上，修长白皙的手指随着钢琴声轻轻跳动，半晌，他皱了皱眉，无趣地放下手。

驻唱歌手的低沉嗓音响起，顾飞听不出什么好赖，只能浅显地觉得唱得不错。

韩家公子本来还挺认真地听人唱歌，听了几句后突然没了兴致，一心一意地喝酒去了。顾飞挑了挑眉，问道：“他唱得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第一次听这首歌？”韩家公子问。

顾飞点了点头。

韩家公子挑了挑唇，笑得不以为然，却让人觉得优雅又狂妄：“差得远了。”

大概这人本身就不会夸奖别人吧，顾飞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想起自己待会儿要开车，不能沾酒，不由有些郁闷。

不知名的歌手还在唱，我爱你爱到电影落幕，我爱你爱到无疾而终……

“明天还有你的戏，你现在来喝酒，韩导不会说什么吗？”顾飞突然说道。

韩家公子低头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眸，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淡淡的冷意，似笑非笑地盯着顾飞看。

顾飞一怔，明白他这眼神不是十分友善，不禁失笑，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识趣地说到：“我保证不会跟韩导告状。”

他这动作做得自然，像是对亲昵的人做出妥协，又有几分纵容的意思。韩家公子却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他哼了一声，轻飘飘地道：“共犯没资格说这种话。”

顾飞只笑不语，低头呷了一口杯中的白开水。

韩家公子只埋头喝酒，顾飞也不是话多的人，一瓶酒很快见底，韩家公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然而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遗憾地站起身。

顾飞跟着站起来，刚迈开步子，眉头一皱，他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走到韩家公子身边，低声道：“有人在盯着我们。”

韩家公子扣上帽子，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

“嗯，还拍照。”顾飞淡淡瞥向某个角落一眼，问道，“你粉丝？”

“狗仔队吧？保不准明天娱乐新闻就会有一条‘韩嘉酒吧夜会神秘男子’或者‘韩嘉神秘男友曝光’甚至是‘韩嘉深陷被包养丑闻’，他们也许会给你的脸打上马赛克，别担心。”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顾飞简直无语，只好问道：“那要现在解决吗？”

“你想怎么解决？”韩家公子凉凉地说，“你一过去人家绝对就跑了。”

顾飞静静地看着他，末了笑了笑，说道：“冒犯了。”他长臂一伸，将韩家公子揽到怀里，尽量挡着怀中人的脸，将他往侧门的方向带。

“那个人肯定认出你了，估计会想要更容易让人误会的照片。”顾飞轻声说着，竟然还有些恶趣味地低笑了一声，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韩家公子耳边，让他罕见地感到了不自在。

两人出了侧门，这一边的街道上人比较少，顾飞松开韩家公子，让他退到一边，自己则气定神闲地倚着侧门旁边的墙，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一个人探头探脑地走出来，手中还揣着一架相机。他一见到顾飞，脸色一变就想往回跑，顾飞眼疾手快，伸手搭在这人的肩上，足间轻点他的后膝窝，让他单膝跪在地上。

顾飞去拿这男人怀中的相机，他不给，比力气又哪是顾飞的对手，只能是自认倒霉。顾飞利落地删了相机里的照片，将相机还给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别乱写。”

此刻顾飞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隐隐有一种气势，让人感到压迫。

这人慌忙揣着相机跑了，也没注意在一旁看戏的韩家公子。顾飞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晃着车钥匙去开车，韩家公子想了想，自觉地跟上了。

顾飞将人送到剧组下榻的酒店，已经十一点多了，正巧碰上剧组收工回来，韩家公子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直到韩文清进了酒店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下车道别。

第二天一大清早，佑哥匆匆忙忙地找过来，催促韩家公子洗漱完，将他塞进车里，递给他一份早餐。

“公司联系好了演出机构，你的演唱会要进入筹备阶段了，下半年你会非常忙。对了，今天你有两场戏，男主角早上会来拍定妆照，韩导让你跟他拍个定妆的合照。”佑哥一边开车一边说，“你知道男主角是谁吗？”

韩家公子咬着吸管，懒懒地说道：“不知道。”

“这都要一起拍戏了，你连合作对象是谁都不知道？”佑哥啧啧两声，感慨道，“昔日大腕复出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也算是个噱头。”

“孙哲平？”韩家公子挑眉。

佑哥点点头：“就知道你猜得出来。”

韩家公子耸了耸肩。其实这不难猜，义斩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商，而前几日孙哲平低调复出，新东家正是义斩娱乐。

这位大神早年也是拍武打片的，以前演过的狂妄剑客形象圈粉无数，可惜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手腕受了次伤，不知为何干脆息影了。

车开到剧组，韩家公子一下车立刻就被拉到化妆间，他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听到动静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前辈好。”韩家公子颔首，主动打招呼。

孙哲平简单应了一声：“你好。”

韩家公子在镜子前坐下，化妆师熟练地给他上好妆，他又连忙去换了戏服，出来的时候，孙哲平正在拍定妆照。

不得不说，这位大神确实比之前被飞掉的那位小鲜肉更合适这个角色。

孙哲平身材高大，站得很直，背上背着一柄剑，他的眼神很深，直直地望向镜头，仿佛出鞘的剑，能刺进人的心里去。

摄影师拍过这轮，韩文清朝韩家公子示意，韩家公子挂上云淡风轻般的微笑，走到孙哲平旁边。孙哲平把剑握在手中，微侧过身摆了个造型，韩家公子则将身体向另一边略微偏转，自然地握着道具玉萧。

拍好之后，韩文清看着照片，显然很满意。

之前已经耽搁了太多进度，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赶上来，孙哲平被NG了几次后渐入佳境，这人演戏的风格跟他的人一样霸道，韩家公子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免得接不住对方的戏。

总体而言，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这么赶进度赶了大半个月，韩家公子累得都消瘦了些，佑哥只好吃饭的时候给他开小灶，用好吃的给他养着。

这一日，韩家公子坐在椅子上休息，不远处韩文清正在给孙哲平说戏，顾飞也在旁边，似乎在讨论着改动作。

某个女演员坐在旁边，看着那边三人不禁感叹道：“这场面真的是攻爆了……”

韩家公子：“……”

女演员转过头看了一眼韩家公子，露出一个非常微妙的微笑。

韩家公子简直不想说话，冷冷地低头刷手机。

孙哲平的定妆照已经被官博发出去了，评论下面一部分是小鲜肉的粉丝在黑这部电影，绝大部分还是孙哲平的粉丝为男神复出欢呼雀跃，以及还有一小部分……韩家公子看着“全剧组皆攻，唯公子独受”这种评论，无语地退出微博。

他不禁用暗下的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脸，是非常帅没有错，但是没有gay里gay气到一直被说受吧？

韩家公子庞大的粉丝群体中有为数不少的奇怪的妹子，她们被掐时能一致对外，但是平日里总是会为男神的属性问题窝里斗个不停。据佑哥说，认为韩家公子是受的这一派一直占上风。

再想就闹心了，韩家公子收好手机，拿过一本书随手翻开。那边韩文清已经坐在监视器后边，孙哲平上场，顾飞闲了下来，正往这边走。

顾飞今天穿了件非常休闲的体恤衫，干净清爽，结实有力的胳膊露在外边，不用力也能看出恰到好处的肌肉。

韩家公子现在看到他，没什么好脸色，也不理会，自顾自看自己的书。

习惯了他这冷冷淡淡的样子，顾飞也不在意，径直坐到了一边。

这人存在感太强，韩家公子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书，也没看进去多少。

助理来喊他，韩家公子打起精神，化妆师过来给他补了妆，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场戏拍的正是之前小鲜肉被飞掉时拍的那一场，要吊威亚，工作人员细心检查好装备，韩家公子定了定心神，站到了屋顶上。

昔日师兄弟早已反目成仇，孙哲平持剑指向韩家公子，他穿着一袭黑衣，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漠的气息。孙哲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开口道：“把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会杀了你。”

韩家公子手执玉萧，平静眺望城里的繁华街市，他的唇边有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冷冷清清。韩家公子偏过头看了孙哲平一眼，眼神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师兄不妨试试。”

孙哲平的眼神越发的冷，昔时的同门情谊被他强压在心底，他握着剑的力度大了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鼓风机吹出的风使两人衣角翻飞作响，韩家公子侧过身正对着孙哲平，他微微扬起下巴，淡笑着开口：“自小与师兄比试，我都从未胜过师兄，想必师兄以为要取我性命是易如反掌？那便来试试，看看这几年师弟我有无长进吧。”

孙哲平脚下一蹬，持剑迎上，韩家公子抬手用玉萧抵挡，顺势后退半步。

这场戏拍得格外艰难，又格外过瘾，两位演员的气场都极强，将针锋相对的气氛演绎得非常完美，棋逢对手，交起手来自然痛快。

等一场戏拍完，韩家公子累得像没骨头一样瘫在躺椅上，顾飞坐在旁边围观了这场戏拍摄的全程，不禁说道：“刚刚的动作做得很漂亮。”

韩家公子翻了个白眼。

余光瞥见孙哲平走过来，韩家公子直起身，却见孙哲平毫不在意地抬手示意：“你躺着吧，辛苦了。”

“孙哥也辛苦了。”韩家公子又懒懒地躺了回去。

孙哲平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休息，和顾飞倒是聊得挺投机，韩家公子听着听着只觉得声音渐渐远去，睡着之前模模糊糊地想着，我靠这两个人凭什么连声音都这么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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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那句歌词我随便写的，觉得不好的话也别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