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漠

【顾韩】军无戏言 04

04.

 

列车飞快地向前行驶，窗外陌生城市的万家灯火浮光掠影一般往后退去。韩家公子看着玻璃窗上映着的自己的影子，突然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们买的是卧铺票，后来又进来了俩年轻小伙子，那两人看到韩家公子那张脸的时候都愣了一下。韩家公子不在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纠结地盯着枕头。他有些洁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脸接触陌生的枕头。

顾飞拧了瓶水递给他，又俯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件干净的外套，替他铺在床上。

“凑合着休息吧。”顾飞说着，利落地翻到上铺。顾飞自己倒是不太在意这些，泥里沙里翻滚过的人，适应能力强得很，也很容易满足。

韩家公子也有些疲倦了，他将脑袋埋进顾飞的外套中，嗅着淡淡的肥皂香平静入睡。

列车平稳前行，沿途经过许多个城市，从植被常青的南方到银装素裹的北方。每个城市都不一样，可只能远远看上几眼的时候也没什么不一样。林立的高楼，不息的车流，一望无际的天空。

每个人都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天地蜉蝣，沧海一粟，在这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似乎根本不值一哂。然而也正是这些渺小的个体，组成一个个小小的家庭，一座座城市，组成风俗各异的各个民族，组成庞大且具有活力的国家。

B市是这个国家的心脏，从这个车站就可见一斑。往来的旅客形形色色，各地口音均能在此听见，繁华又喧嚣。

顾飞拉着韩家公子的胳膊，灵活地侧转身子避开迎面的人群，从容地自人海中穿了出去。他站在高处张望了一会儿，一辆车朝这个方向按了按喇叭。

韩家公子麻木地任他拉着，尽管裹着顾飞的外套，他还是冷得发颤，精致的脸埋在领子里，有些无精打采的。

车窗滑下来，一个男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哥。”顾飞打了声招呼，将背包扔进车里，推着韩家公子上去。关上车门，他惬意地呼了一口气，介绍道，“这顾弦，我堂兄。这位是我……们队里的医生，姓韩。”

韩家公子抬眼，说道：“您好。”

“好。”顾弦看了眼后视镜，懒懒地应了一声。

车里开了暖气，温度舒适，韩家公子不再说话，有些昏昏欲睡。

顾飞问：“你腿还成吧？”

“唔。”顾弦不在意地回答，“还行，天气要是潮湿的话，关节会疼。都习惯了。”他把着方向盘，动作十分随意慵懒，但眼神挺认真，“别跟我讲话，开车呢。”

顾飞耸了耸肩，把韩家公子磕向车窗的脑袋扶到自己肩上。

顾弦瞄了眼内后视镜，没有说话。

B市堵车是一绝，顾弦把车开到部队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门卫很尽职地查了证件，顾弦把车停到一幢楼下。

韩家公子背着手打了个呵欠，眨眨眼，有些懵：“我住酒店就好了。”

“嗨，住什么酒店，费那钱做什么。”顾弦笑道，“婶婶好客，你跟着顾飞回去吧。”说着他把车钥匙抛给顾飞，“车借你几天，会开吧？”

顾飞伸手接住钥匙，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有本事你借我辆坦克开开？”

顾弦大笑，挥挥手：“你们先进去吧，我还要去办点事儿。”

韩家公子裹紧外套，有些茫然地看着顾飞，顾飞也茫然地看着他。半晌，韩家公子提醒道：“你有军照对吧？”

“嗯，但是……”

“但是军照不能开地方车，那属于无证驾驶。”韩家公子耸耸肩。

顾飞拍拍额头，无奈道：“忘了这茬了，早知道应该先去开个证明的。”他晃了晃车钥匙，看到顾弦已经走远了，他把车钥匙揣进口袋里，提了提背包，“算了，先进去吧，反正休假没几天。”

寒风凛冽，韩家公子缩了缩脖子，跟着顾飞进门。他实在不能适应北方的冬天，风像刀子似的往领口钻，蛮横极了。他扫视着四周，这是一套复式楼，装修十分复古，客厅点了盏暖黄色的灯，让人觉得温馨。

楼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顾母踩着拖鞋从楼梯上下来，佯做愤怒地拍了一下顾飞的胳膊：“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顾飞赔笑：“工作繁忙……”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是给调到普通连队去了吗，还忙呢？”顾母嚷道，“你爸说你闲着呢！”

顾飞抿了抿唇，有些提不起劲儿来：“我爸说的？”

顾母轻哼了一声，转忙招待客人：“你好，快快快，进来坐。顾飞难得带朋友回家，嘿，小伙子长得真标志。”

“伯母好。”韩家公子站在玄关处，看了一眼顾飞。顾飞扬扬下巴示意他进去，他转过头，微笑着朝顾母颔首，“打扰了。”

“别客气啊，这舟车劳顿的，饿了吗？给你们下点饺子？”顾母转身走进餐厅，从餐桌上端了盘果盘，“要不先吃点水果，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对方太热情，韩家公子有一瞬间的无措，他看着顾飞，顾飞把背包甩在沙发上，挑了挑眉看他，不打算出声帮忙的样子。

韩家公子悄悄朝他比了个中指，顾飞失笑，大手伸出去包着他的手，让他把那根纤细的手指收回去。韩家公子把手抽出来，冷笑。

顾飞投降，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又塞了个苹果给韩家公子，对母亲说道：“妈，你就别瞎忙活了，我俩先洗洗睡了啊。”他领着韩家公子往楼上去，“唔，小韩跟我睡，咱家暖气没问题吧？”

“没问题，明天要早起吃早餐啊！”顾母在下面喊道。

“知道啦……”顾飞说。

韩家公子忙回头招呼：“伯母晚安。”

顾飞关上门，韩家公子打量了一眼房间。一开门进去就能看到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枪械和飞机的模型，旁边的墙上挂了一排奖章，大多是单兵比赛得来。床头柜上摆了一张顾飞的军装照，照片上的顾飞看起来更年轻一些，尽管面无表情，眼里却满是朝气。

两人相继洗完澡，各自裹了床被子躺下，床头开了盏夜灯，昏黄光线哄得人徒生困意。

“诶。”顾飞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你觉得当兵的都很了不起吗？”

“嗯？”韩家公子疑惑地翻过身看他。

顾飞盯着天花板，微微蹙着眉头，半晌他开口，嗓音低沉：“军队里也不全都是那种鞠躬尽瘁的人，也有很多尸位……尸位……”

“尸位素餐。”韩家公子冷淡接话。

顾飞自嘲一笑：“对，尸位素餐。嗯，很多人进部队的理由也并不是那么美好，军大院里去部队混经历的公子哥儿就有很多。他们往往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家的势力，花花肠子多得很，提个干也跟玩宫斗似的。”

“你比他们强。”韩家公子指着墙上的那排奖章，“喏，那些东西，光靠关系是拿不来的。”

顾飞轻轻叹了口气，不吭声。

韩家公子嘲笑道：“你是钻了牛角尖，太在意自己的家庭背景了。”

顾飞侧首，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困惑，漆黑的眸子像是深夜里的大海，或者黎明前的天空。

韩家公子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天你说，你觉得‘少校衔的连长’这个身份很丢人，也是因为这个吧。上次任务严重失误，按理说，你作为直接负责人是要降衔降职的，但是你仅仅是降了职，傻子都能看出来上头有人保你。”

“你可能认为依靠后台很没面子，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好，顾飞少校。”他吐字清晰，不喜不悲，理智而具有说服力，“你是个干实事的人——别得意，我不是想要夸你。家庭背景强硬的人升得快，虽然很无奈，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与其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军二代上位，上头愿意保你，这是好事。”

顾飞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不要为你那无聊的自尊心苦恼了。”韩家公子冷冷道，他关了床头的灯，又重新躺了下来，“你倒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借助你家的力量，做更多有用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每个参军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无论如何，愿意去保家卫国，就很了不起。”

你很了不起。

韩家公子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顾飞睁着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见窗外的光线渗进室内，旁边的人呼吸平稳绵长。

“晚安。”他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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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为什么我一发文就掉粉？？？？好挫败啊QAQ。

以及，这篇文，你们当成架空的来看吧…部队方面的知识我真的不了解，很多细节都百度不到，比如技术类军官可以留长发吗？虽然什么也无法破坏公子的美貌，但是我还是拒绝想象公子毛寸的样子。